第七章

第二章：天朝上国 四
　　第二天早朝后，嘉庆皇帝决定再次召见英国特使。
　　和世泰和穆克登额出去见到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的阿美士德，担心在皇上面前无法轻易让他双膝着地，只好回来奏报说：
　　“英国特使的病还没有好。”
　　嘉庆皇帝于是传来昨天看过阿美士德的御医问：
　　“英国特使患的是什么病啊？”
　　御医说：
　　“回皇上，臣检查过了，英国特使没有病。他自己也说，身体不舒服是因为昨天旅途劳累的原因，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
　　见谎言被戳穿，穆克登额急忙说：
　　“皇上，英国国王仰慕我大清德威，诚心向化，这次遣使来朝······。”
　　他看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好打住。
　　嘉庆皇帝说：
　　“你想说什么？”
　　穆克登额语无伦次地说：
　　“臣想说，臣想说······。”
　　嘉庆皇帝勃然大怒：
　　“事到如今，你还想为洋人说好话。什么仰慕我大清德威，诚心向化。英格兰人两次遣使来华难道就仅仅因为仰慕我大清德威，诚心向化而来的吗？既然这样，那他们为什么不愿意下跪？他们到我大清来难道就没有其他目的吗？他一个远在天边的藩王，竟然敢遣使到天朝上国来扬言和朕谈判。瞎了他的狗眼。他有什么请求，只能和其他藩王一样，拟好奏章，奏报上来。朕准便准了，朕如果不准，难道他还敢翻了天不成？还有那个托马斯·斯当东，朕早就得到奏报，他从上次十二岁来华后就没有消停过。一直待在广州，还口出狂言，要打开中国的贸易大门。我天朝上国的大门是他想打开就可以打开的吗？特别是你穆克登额跟和世泰，身为接待英国使团的钦差大臣，欺君罔上，甚至和洋人沆瀣一气。”
　　和世泰和穆克登额趴在地上，吓得战战兢兢地说：
　　“臣有负皇命。请皇上治罪。”
　　嘉庆皇帝说：
　　“两个都摘去顶戴花翎，交刑部议处。
　　看着两个侍卫上来摘去和世泰和穆克登额的顶戴，将两人带走后。嘉庆皇帝愤怒地说：
　　“那个英格兰特使既然装病不想来见朕，那就叫他不要来见了。让他和他的使团立刻滚回他们的英格兰去。现在立刻拟两道谕旨，一道给英格兰国王，告诉他，你诚心向化，态度恭顺，这值得表扬，朕非常高兴。但是他派遣的使臣，不懂礼仪，言语荒谬，所以遣回。他英格兰和天朝远隔千山万水，来一趟也实在不容易。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另外一道给那个托马斯·斯当东，告诉他，这次必须随他们的使团回他的英格兰去，不许在广州逗留，而且离开以后，永远不许踏上天朝的疆土。”
　　接到中国皇帝的谕旨后，英国使团只好返回。好在嘉庆皇帝为了显示天朝上国的大度，允许英国使团沿运河南下广州。
　　在下令船队起锚的时候，阿美士德勋爵对托马斯·斯当东和伊里斯说：
　　“也许，真正能够为我们打开中国贸易大门的，只有皇家海军。下一次派到中国来的最好使团，我想应该是一支舰队。”
　　一八一七年六月，英国使团绕过好望角经过圣赫勒拿岛时，船队停泊圣赫勒拿岛首府詹姆斯敦补给。当阿美士德勋爵听说两年前法国皇帝拿破仑已经流放到了这里，决定登门拜访。
　　其实，阿美士德勋爵并不认识拿破仑，他之所以想登门拜访，完全是因为对这位曾经叱咤欧洲大陆无敌手的法国人的好奇。当然，拿破仑对英国人也完全没有什么好感，他之所以被流放在这里就是因为英国人组成的反法联盟对他不断进攻所造成的结果。不过当拿破仑听说阿美士德勋爵是刚刚出访中国返航路过时，高兴地答应了阿美士德勋爵的请求。
　　阿美士德勋爵在圣赫勒拿岛总督哈德森·罗伊的陪同下在朗伍德庄园见到拿破仑时，阿美士德勋爵说到了他的中国之行。
　　拿破仑说：
　　“我认为你们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你们认为可以用一支舰队来吓唬中国人，然后强迫中国官员遵从欧洲人的礼节？如果你们真的这样做，我觉得你们简直就是疯了。你们应该好好地想一想，你们这样去刺激一个有两亿人口的民族拿起武器来反抗你们，这样不是足够的愚蠢吗？”
　　阿美士德勋爵说：
　　“根据我们的判断，这个帝国实际上是一个泥塑的巨人，而且他已经经过了一百七十多年的风雨侵蚀，现在只要有人轻轻地一推，他就会轰然倒下。”
　　拿破仑说：
　　“谁去和这个幅员广大，物产丰富的帝国作战，谁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笨蛋。可能你们一开始会取得某些成功，比如夺取他们的船只，破坏他们的商业贸易。但是，你们也将会让中国人看到自己的力量。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一个民族，他们会建造船只，然后用大炮把这些船只武装起来，使得他们和你们英国人一样强大。他们会把工匠和炮手从法国，美国，甚至伦敦请去，帮助他们建造一支庞大的舰队，然后彻底战胜你们。”
　　阿美士德勋爵说：
　　“您多虑了。刚才我说过了，中国只不过是一个泥塑的巨人。不堪一击。”
　　拿破仑说：
　　“不，中国是一头沉睡的东方雄狮，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将为之震撼。关于叩头的问题，我认为你们要么不要去，去了就必须遵从人家的礼仪。如果在意大利，即使是亲吻教皇的骡子也没有人认为这是卑躬屈膝的表现。”
　　阿美士德勋爵说：
　　“但是，这不符合欧洲人，特别是英国人的风俗。”
　　拿破仑站起来拍着自己的屁股说：
　　“如果英国的风俗不是亲吻国王的手，而是亲吻他的屁股。你们是否也希望中国皇帝在你们的面前脱掉裤子呢？”
　　离开拿破仑的寓所，哈德森·罗伊对阿美士德勋爵说：
　　“这个法国佬一直对英国人充满仇恨。我想，如果他的敌人是中国人而不是英国人的话，他的脑袋早就被砍下来了。”
　　阿美士德勋爵说：
　　“不，他将被千刀万剐。由刽子手将他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他将在三天漫长的行刑中痛苦地死去。现在他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
　　哈德森·罗伊说：
　　“整个朗伍德庄园都是他的。有四十八名他曾经的部属陪侍他。他可以在这里骑马，游玩，或者干他想干的任何事情。”
　　阿美士德勋爵感叹说：
　　“如果英国人在广州享有这个法国囚犯在这里享受到的一半自由，英国政府就没有必要两次派遣使团到中国去了。”